瑟瑟没有血

打个酱油。
失踪回归一下,就发现好几章莫名被屏蔽了…

【逸真】此间无雪 16

* 其实我也想让两个人相聚,感情线上线的。但是还不是时候啊,再等等吧。

* 响应群众的号召,早点见面早超生,硬生生把本来想写成两章的压进一章里。因此本章字数很多,时间跨度大。私设有。写到我手断腰疼胃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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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天色渐暗,岑朔起身去点灯,点完又坐回到椅子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对面的人。男子一身暗色锦服,料子看上去是挺上乘的,但衣上的皱褶却颇多,看着凌乱。

       男子神色颓唐又不忿,抿了一口桌上的冷茶,不高兴地皱了皱眉:“什么茶啊这是……”

       “什么样的人就喝什么样的茶。”岑朔不紧不慢地说。“雪术,风天逸那边盯我盯得紧,你今日不该来找我的。”

       名叫雪术的男子一听,眼里就窜出两团火。“什么叫不该来找你?!白成昀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升任的话难道不是更容易接近风天逸吗?他为什么不帮我?”

       “陛下自有陛下的深意,更何况你别太出头。风刃是多疑的性子,你耐心点,别被他盯上。”岑朔说。

       “总是叫我耐心耐心,风天逸出事对白成昀也有好处,要动手就得趁早!”

       “风天逸身位羽皇,身边那么多双眼睛,你以为动手就这么容易?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

       雪术一拳就锤到桌上,怒目圆瞪:“我三脚猫?!好!好!那钟落羽是你动的手吧?你这么有本事,把药给我一份!”

       岑朔不理会他的怒意:“药只有一份。”

       “你给还是不给?”

       “我说了,只有一份。”岑朔不温不火地拒绝道。“还有,陛下有话要提点你。你若是敢把人往我们这边招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说罢,抬起头浅浅地笑了笑:“羽皇陛下不是说过,羽楦的脸和羽还真有几分相似嘛。这么好用的一个法子,怎么不去试一下呢?”

       雪术一听,阴冷地眯了眯眼,忽然一手将桌上的茶碗推到地上。茶碗应声而碎,落得满地瓷片和茶汤。

       “恶心!”他狰狞地瞪了岑朔一眼,拂袖而去。

       岑朔坐在椅子上,望着满地凌乱冷冷地笑了起来。

 

       霜城的使者站在大殿中,手里捧着白成昀的手札。见了风天逸行了礼,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大串的漂亮话,果不其然第一项就是提出要亲自收回白雪的骸骨。风天逸自然不会拒绝,甚至特别善意地表示,为表对人皇的尊重,他会亲自陪同使者登上天空城。

       他很乐意看到使者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满意地应下了白成昀想要商议两族加大通商的事宜。

       收拾骸骨的事等不得,早朝一散,风天逸便差人将使者请来,亲自领着一班人马往天空城去。

       上好的棺木已经备好,他们还特意找来了一具与白雪体型相同的骸骨放到天空城上。白成昀不是想要白雪的骸骨吗?化了灰了也还坚称留着骨头吗?那就给他一副好了。

       风天逸面色沉着地看着使者苦着一张脸亲自蹲下身去把发白的骨头一根一根放进棺木里,他还特地提醒别人,谁都不许插手,免得让白雪女皇在天之灵觉得羽族的人唐突了她的尸骨。而且使者拿的是白成昀的手札,也算是代替白成昀亲自来收拾姐姐的骸骨,那更是为了体现身位皇弟的尊重和重视了。

       后面跟着的侍卫望着使者苦不堪言的模样,着实辛苦才能憋住笑意。

捡完骸骨,使者已经累得出了一身汗。这回风天逸没有再为难他,让他的手下替他将棺木盖上。

       使者自然是不敢对羽皇表现出丝毫的不满,他倒退一步,侧身让过羽族侍卫将棺木抬起,送下天空城。他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棺木上时,快步往后一靠,顺手摘下控制台上的机关,藏在怀中。

       风天逸转过脸,笑容和煦地说:“棺木会送至外使的驿馆,如果外使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礼官们提便是了。”

       使者赶紧谢过羽皇陛下,连忙道:“这天空城如此庞大,实在难以想到当年机枢是如何设计其飞行的。”

       风天逸点了点头:“的确,多亏了白女皇的建造,不然我羽族也难得一见这么精巧的设计。可惜现在天空城无法飞行,难让外使一饱眼福。不过若是外使不介意,朕倒是可以带外使去看看我族的霄羽,虽然不及天空城精巧,但也能长久飞行。”

       使者本来是想去看看天空之眼的,见风天逸这么一邀,再没有别的借口逗留在天空城内了,只得点头,跟着风天逸往外走。

       走至控制室门口,裴钰却将人拦下。“外使大人,天空城内的机关还望大人不要带离,免得稍有不慎发生爆炸,炸伤大人就不好了。”

       那霜城使者一听,梗着脖子就大喊着:“谁瞧见我偷拿机关了?!你别冤枉人!”他这么一喊,惹得风天逸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使者见羽皇面色不虞,想到人皇的吩咐,只能憋着一口气咬死没有偷拿。

       裴钰不敢肆意搜那使者的身,用征求的眼色望向风天逸。风天逸倒是收起满脸冰冷,云淡风轻地说:“既然外使说没有,那就没有吧。裴钰,还不快扶外使过来,朕还想请外使去看看我族的霄羽呢。”

       霜城使者见风天逸没有下搜身的命令,总算喘了口大气。

       羽还真还留在南羽都时,风天逸曾让他改造过霄羽。如今的霄羽,在外部加了炮孔,更适合用于战争当中。只是羽还真当时走得匆忙,只来得及装上炮孔,但没能改善霄羽载重的问题。饶是如此,也足够给霜城的人一个威慑。

       他亲自给使者做解说,还特意提及所有的炮孔设计,都是由羽族最优秀的机关师所作的,把当时羽还真给他解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就好似这些炮孔是他自己装上去一样。使者看了看那些黑黝黝的炮孔,又看着羽皇一脸的自豪得意,心里惊骇得只能连声应一句妙。

 

       使者夜里睡得模糊,半梦半醒之间觉得这屋子多了一双眼睛。他翻个身,嘟囔了声有的没的,忽然醒觉过来,背上已经出了涔涔一身冷汗。他轻手轻脚地爬起身,摸着黑靠近就放在床榻边上的烛灯,刺啦一下将它点燃。

       房内便传来一声尖叫,奉了羽皇陛下致命守在屋外的侍卫们立即破门而入。只见那外使瘫坐在地上,两腿之间一把匕首直没入地砖中。外使一手举着灯,一手指着来回晃动的窗扇,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重复着:“有刺客……有刺客……”

       第二天风天逸就收到了外使的折子。一封是给风天逸诉苦的,说人皇陛下有心交好,两族内却仍然有人居心叵测,并大肆描述了一番昨夜的行刺,请求更多的庇护。另一封则是关于通商事宜,希望羽皇陛下珍视这次机会,莫要伤了人族的这份诚意。

       风刃坐在下首,也看了这两封折子,读罢便征询风天逸的意见:“霜城外使口口声声说,他看见刺客有一双羽族的眼睛。昨晚暗部已经去追查了,我已经下令,一旦追查到立即抓捕。不过这通商……”

       “哼,白成昀口口声声要我拿出诚意,我还觉得他诚意不够呢。既然要加大通商,那何不将谷业和盐业都一并加进去?我就知道昨晚有这么一招,今天肯定得递两份折子进来。”风天逸一面批阅别的奏折,一面说道。

       “对方想要加大铁矿外运,势必会对林木有所损失。天逸,这事情关乎羽族根基,不一定会得到百官的赞同。”

       风天逸点了点头,沉着道:“我知道。我一看霜城使者的折子,就知道白成昀想借此刺激我,恐怕还是对当初炸他盐仓怀恨在心。此事我会另找时间,跟其他大人一起商议一下的,皇叔您放心。”

 

       暗部的消息和怜月的消息是一块送到的。

       暗部那边跟踪到了刺客的住处,但还是晚了一步。闯进去搜寻时已人去楼空,但对方似乎走得匆忙,应该是听到风声连夜就走了。而且此人十分谨慎,屋内并没有搜到任何往来书信,几乎没有留下一丝证据。

       怜月说,新来的琴师已经三日未见,连妈妈都不知道其消息。怜月留意到琴师偶尔会在鸾音馆内见一位客人,那位客人很年轻,来的次数并不多,警惕性也不高。她跟不上琴师,便跟踪过几次那位年轻的客人。每次从琴师处出来,他都会回客栈,但等半天都不见人再出来。然而怜月跟了三回,回回都会在同一家客栈里看见羽楦大人离开。怜月怀疑,羽楦和那位客人一直保持着联系,恐怕那位客人是在替琴师做中间人。

       风天逸对此十分在意,索性借此机会给钟家一个交代,于是便在第二日的朝堂之上,公开认定岑朔便是此次的刺客,一边安抚外使表示会给霜城一个答复,同时又将钟落羽以及星流丹一案全数推到岑朔身上。岑朔一人当然担不起这份重责,王爷便又提供了证据,指定这是雪家余孽在背后作妖,勾结外人意图谋反。

       这个外人不便多说,心知肚明的人心知肚明,琢磨不透的人就瞎捉摸去。反正雪氏余孽勾结人族这事情就在怜月的帮助下,在坊间传开了,弄得之前与雪家有过来往的人全都夹紧了尾巴,怕陛下旧事重提,重蹈雪氏的灾。

       岑朔的画像分派下去,甚至也让外使带一份回霜城,风天逸言辞恳切,未免两族纷争,希望人皇白成昀也能帮忙捉拿冒犯霜城使者的犯人。

       风天逸硬是留了外使在南羽都又盘桓了一个月,日日找人与他饮酒寻欢,对外却说外使流连忘返。来往信件密函一律扣留,喝到最后,外使脸都绿了,一听到风天逸遣人护送他回霜城,羽皇赏赐的金银珠宝都不敢要了,只求风天逸放他一条生路,生怕断了联系一月还带着一堆宝贝回到去白成昀疑心他有变。

 

       岑朔的搜捕令发了下去,但就如岑朔的踪迹就像是泥牛入海,竟然怎么找都找不到。风刃动用了暗部所有的人手,多方打探,这么个人竟然就真如人间蒸发似的。

       想找到岑朔的不单是皇庭的人,雪术也是火急火燎地拼命在找他。以往与霜城的所有联系都是经由岑朔传达,而且他与白成昀有合作,但岑朔从不让他知道潜伏在南羽都的暗桩。风天逸将钟落羽之事推到雪氏身上,雪术就不敢再找之前投靠过雪家的人帮忙,一来他们也不会帮,二来还担心他们将自己供出去。

       岑朔当初叫他等,那时还知道有白成昀在背后,他不敢轻举妄动。可大半年过去了,岑朔再没有亲自联系过他,他除了等就没有别的可做。起初他还想去找内务司的汤大人,结果被风刃抢先一步挖出来划为雪家余孽的人,杀鸡儆猴,剩下的几个还能说得上话全都不敢再见他了。

       雪术气闷极了,一脸狰狞地盯着手里的方子。一年已过,他再没有耐心等下去了。岑朔不行,白成昀不行,那他就自己来。

 

       虽然白成昀与风天逸互相看不顺眼,但在通商的事情上最后都心照不宣地退了一步,各取所需。承昭历[1]十一年三月,南羽都与霜城正式签订了贸易互通的条例。之后五月,各处报上来的税收都比往年有所提高。第二年的正月十五,正是灯节,只可惜下了细雪,外头还是有些寒意。风天逸站在摘星台外,望着底下的南羽都丝毫不受这场小雪的影响,依旧火树银花不夜天,盏盏天灯影影瞳瞳,远近都能看见纸罩中互相煽动的荧火,就好像是许许多多灵魂在通往天河的道路上扯着家常。可没有一盏是他的灵魂。

       今夜有家宴,但说是家宴,不过也就是他和皇叔二人。

       饭菜布好,风刃遣散侍女们,亲自过来摘星台叫他。

       风天逸转过身来,对风刃说:“最近正月年年下雪。”

       “瑞雪兆丰年。”

       “也是……皇叔,我刚在想,小的时候您不许我私自离开皇庭,我当时就想,若我不是生在帝王家,又或我生在不同的帝王家,就不会连个热闹都凑不了。”

       风刃也感慨地叹道:“你小时候想的事情,我都知道。那时候我不能说,也不能劝,就只能逼着你。好在你如今大了,不需我来逼迫了。”

       “上一回灯节下山,还是八年的事。”

       风刃知道他说的,是承昭八年,那时候羽还真还没走,南羽都才刚避开一次劫。也是承昭八年,风刃记得好似是二十日,羽还真亲自来找他,他给了他一块暗部的令牌。

       “天逸,没有消息,说不定也是好消息。”

       风天逸看了风刃一眼,点了点头。“回去吧,今夜难得跟皇叔吃顿饭。”

       两人吃不了很多,风天逸也没有铺张浪费。只是最后看到侍女上了碗汤,犹有余温,闻着味道甚好,也没太过在意,端起了便喝。

       他刚喝了两口,忽觉喉间有些不对劲,碗还没来得及放下,胃里只觉一阵绞痛,喉间火辣,一口血就吐了出来。风刃惊得连忙扶住他,“天逸!天逸!你怎么——”他看见风天逸痛得发抖,嘴角还沾了血,又看了一眼喝了几口的汤和他尚未碰过的汤碗,瞬间反应过来,厉声大吼:“雨瞳木你去传太医!裴钰,把祁阳宫的人全部扣起来!”

       太医来得及时,又事关羽皇生死,谁都不敢怠慢,灌汤催吐又针灸药熏。风刃只要求他们一定救活羽皇,没有别的选择。裴钰冲进来禀报,所有经手过毒汤的人全都扣在西殿。风刃回头不忍地看了眼一脸痛苦的风天逸,怒不可遏地去西殿审讯。

       裴钰已经审过一遍了,祁阳宫的侍女担惊受怕地跪在地上,看着王爷走进来。

       “汤是她煮的。”裴钰指着跪在前头的其中一个侍女,低声对风刃说道。

       “你是下毒刺杀陛下的?”风刃发指眦裂,冷着声问道。

       那侍女身子一抖,连忙伏在地上辩解:“回王爷,汤的确是婢子煮的。婢子向来是负责陛下的热食。但婢子没有下过毒啊……”

       “太医验过了,就只有这汤里有毒,而且还是剧毒,你还敢狡辩?!说!是谁指使你行刺陛下的?”

       侍女一听是剧毒,吓得抖得更厉害了:“婢子真的没有想要行刺陛下,王爷冤枉啊……”她思来想去,忽然想起几日前的事情,连忙抬起头。“这汤是御医院的羽楦大人教婢子做的,说是最近陛下神思忧虑,脸色欠佳。婢子想,既然是御医的意思,定然是为了陛下好。当时祁阳宫的膳食房里缺了几味药材,羽楦大人就说他会差人送来!”

       “去传羽楦!”风刃一听,立刻差遣裴钰去抓人,“羽楦要是跑了,就把羽家上下去都给我扣起来!如果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他们统统陪葬!”

       审完人,风刃仍是放不下侄儿,连忙又回去问太医情况。幸亏风天逸喝汤之前吃了不少东西,汤水没有直接毒坏肠胃,又因为催吐及时,性命总算是无碍。

       风刃听说风天逸捡回了一条命,长舒了一口气。但他见风天逸面色潮红,仍是昏迷,急得伸手去探了探他额额头。

       “怎么这么烫?!”

       “回王爷,陛下此时发热是正常反应,只要将毒吐干净了,明日就会退烧。”为首的太医答道。

       “那如果不退烧,是不是就是毒没清干净?!是不是还有大碍?!”风刃不满意这样的答案,气得伸手一把抓住那太医的领口喝道。

       “王爷勿急!王爷勿急!方才陛下的确是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到后来在催就只有胆汁出来了!只是毕竟肠胃还是沾了毒,受了损伤,但慢慢调理就会痊愈!”那太医被掐着脖子,面红耳赤地解释道。

       风刃虽然心焦,但也无法,冷哼一声将人松开。

 

       风天逸觉得喉间辣得很,浑身又累得很,四面都是白茫茫的。他定睛细看,原来是下雪了。他抬起头,看见凉月居三个大字闪着金色的光,里头有乐声传来。

       他推开门,里面站着一个人,满头霜华,穿着他赠她的那件羽衣舞着一曲滕鸾。她见他进来,眉眼里尽是藏不住的高兴。

       雪飞霜说,天逸,我就知道你会来,让我最后为你跳一次舞吧。

       风天逸愣住了,怎么一晃眼,他又回到承昭七年呢。他来不及劝阻,雪飞霜就已经倒进他的怀里,轻得就像是一片羽毛,又像是一朵雪花,娉娉袅袅二十载,却最后落得香消命殒的结局。

       可是一眨眼的功夫,怀里的人不见了,凉月居也不见,没有乐声,也没有舞蹈。只有雪,雪还在下。远处有粉色的衣角闪过,他以为是雪飞霜,连忙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里跑,伸手想去抓那抹粉红,一把匕首却抵了上来。

       不是雪飞霜,是易茯苓,还是那个满心满眼只有庭君哥哥的丫头。

       原来他是在承昭六年末。

       易茯苓说,你要敢动手动脚,我就不客气了!

       他笑了笑,刚想说话,身后就有脚步声传来。易茯苓吓了一跳,两眼警惕地盯着他身后。他回过头去看了看渐行渐近的巡逻弟子,刚想说话,劲处那道凌冽的寒意霎时间离了身。“哐当”一声响起,他惊得转回脸,易茯苓已经不见了,匕首跌在雪里,撞上了雪中的花神佩。

       他俯身想去捡,却被背后的人喝止,你别碰苓儿!

       剑尖抵着他的背心,他只好应道:“我不动。”

       白庭君又说,你只要不伤害她,我把我的命给你。

       “可是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呢?”他淡淡道。

       白庭君说,你可以拿去,给羽还真抵命。我们都走了,他是唯一一个能留下来的人。

       然后他就看到了羽还真,还是那套他最喜欢的靛青的衣服,额间系着赤金的发带,规则不一的铁片制成的发饰勾在辫子上。

       白庭君说,你不想知道他从盐城消失,之后去了哪里吗?是活着,还是死了?有没有落到白成昀手里?

       “羽还真……”他听了白庭君的话,叫了他的名字一声。

       “我去了……”羽还真大约也听到了白庭君的话,歪着脑袋回答他。“去了很多地方!见到了很多人!还买了很多好玩的东西!”他说完,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可他想了一下,忽然又说:“比在你身边要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我很快活,你知不知道呀?”

       风天逸觉得眼眶涩涩的,强颜欢笑:“我知道……”

       羽还真却还在说:“你不是说我之于你,就像南茵梦之于皇叔,既然爱我,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走呢?是不是因为我是他们之中唯一还活着的人了,对你而言,就像是一棵救命稻草,所以你拼了命都想拽紧我?”

       “雪飞霜、易茯苓、白庭君……是呀,他们都死了……都不在了……只有我还活着……但我却还是要走……”

       风天逸见他转身,肩膀处的衣服染了一朵朵艶红的花。他心里想,那是承昭八年正月十五的事儿了,再往后羽还真就该不见了。他忽然害怕起来,奋力跑向羽还真,可就是怎么都无法靠近他的身。“羽还真——”他大喊,少年的背影却没有停下来。

       “别走……我错……我错……”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见可怜,羽还真停下了脚步,鹅毛大雪忽然就停了。他指尖碰到对方温暖的手腕,攒紧了就不愿意松开。他想伏在羽还真的肩头,却又担心他不愿意,只能不远不近地站着,牵着人的手。

       他对少年说着话,心里想,他风天逸再没有第二次会低声求人。

       “我都愿意改,求你别走……”

 

       果然羽楦已经逃了。

       见风刃听了消息,裴钰有些担忧地站在一侧,望着底下战战兢兢的太医们,他知道王爷这回肯定还要发火。果不其然,风刃坐在风天逸榻边,面色不虞。

       风刃刚想开口,风天逸却开始呓语。他紧张地侧过身,替侄儿擦脸上的汗。风天逸好像很焦急,口中一直喃喃着,手里攒紧了锦被。

       “天逸……天逸……”风刃看他梦魇得难受,轻声想叫醒他来。

       “别走……我错……我错……”

       他刚俯下身想去叫他,却听到了风天逸清晰的呓语。风刃愣了一下,风天逸四处乱抓的手忽然打到他撑在榻边的手。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腕一下就被风天逸抓住,扣得紧紧的,好像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我都愿意改,求你别走……”

       风天逸喘着气,双目紧闭,眼角竟然渗出泪来。风刃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梦,但又猜到他必定是做了那个梦。他叹了口气,由着侄儿发狠地扣紧他的手腕,指甲都陷进他的肉里。

       “我不走,没事了。”

       他安慰道。

       听了他的话,风天逸又喘了口气,面色缓缓平静了下来。


注:

[1] 风天逸十三岁登基,当时虽为傀儡皇帝,风刃仍为其改历为承昭。为此当时风天逸与风刃曾有冲突,讥言,“不知是谁承的昭,又是承谁的昭。”风刃不理。此为后话。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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