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没有血

打个酱油。
失踪回归一下,就发现好几章莫名被屏蔽了…

【逸真】此间无雪 7

* 今天一块白莲蓉月饼,当作是中秋的提前甜一发。(才不说可能中秋会不甜于心不忍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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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星流丹的事情进展很不顺利,御医院有些人觉得没掺东西,有些人又觉得掺了,递上来的情况模棱两可,气得风天逸直想揪着那帮御医的脑袋痛骂一顿,羽皇养着他们可不是为了单治小病小痛的。内务司那边更是卡着不上不下,失踪的星流花粉经手的人太多,风刃不认为大肆追查是一件好事,雨瞳木不擅长追查此事,风天逸只好差裴钰去。

    这方面裴钰要机灵许多。

    除了星流丹,还有一件事也在扰乱风天逸的心。勿需多言,是羽还真。

    其实他几日前就注意到了,羽还真从外面回来之后一直闷闷不乐,竟主动窝在布置得像极了清风苑的偏殿里闭门不出,似乎总是有许多事情在想。风天逸不觉得他在思考机关上的东西,因为他的表情既不专注,也没有自信的快乐。

    他去问月云奇,才知道羽还真在烦什么。风天逸不知是喜是悲,只能长长地舒了口气,毕竟是他喜欢的人,都是天真的善良。

    可他不想羽还真总这么揣着心事,不然就看不见他干净的笑容了。

    风天逸放下手头的事情,把羽还真从偏殿里揪出来,羽还真挥舞着双手一脸慌张地问要去哪儿。

    “去不去看灯市?”风天逸松开手。

    “什么灯市?”

    “人族那边,管今日叫元宵。”迁都南羽都,羽族的生活习惯多少受到人族的影响。元宵又是每月月亮最亮的时候,对于月的崇拜,羽族欣然接受了这个传统。只是在他们这儿,不叫元宵。“我们称之天灯节。”

    听说去玩,少年的确精神了起来,眨巴着碧空般澄澈的双眼满怀期待地看着风天逸。

    风天逸下巴一扬,“走吧。今天不带雨瞳木他们,就我们两个偷偷地去,别声张啊。”

    羽还真没弄明白不带侍卫这件事有什么好说的,但并不妨碍他持续高扬的兴致。

 

    说是偷偷,还真是偷偷。风天逸换了一身藏青长衫,把羽冠也取了,只戴了个普通的玉制发冠,羽还真也跟着换了一身素色衣裳,两人连霄羽也不带,沿着小径往玉明湖畔走。

    灯市开在了南羽大街的西区,火树银花映得半个玉明湖都亮如白昼,画舫沿着淮水入西江,有美艳的舞姬穿着五色的羽衣翩然起舞。

    羽还真对什么都好奇,这里瞅瞅那边看看,像个五六岁的孩童似的。风天逸看着好笑,问他一句:“你以前没来过吗?”

    羽族和人族同处澜州,彼此之间多有经商,习俗传统也互相融合。天灯节慢慢兴起,大约有十年已久,如今作为逐渐为大多数人所接纳的一个节日,正在成为羽族历史的一部分。若说从前年幼,风天逸不是长居皇庭便是星辰阁,要出来逛灯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今稍显兴趣也不是奇事。但羽还真未入星辰阁前,应当是居于青湛道的雪府,没来过灯市便是一件奇闻了。

    羽还真正在挑一枚羊脂玉挂坠,拿捏在手中朝灯光处照了照,一边回答道:“没有啊!以前大夫人哪许我和母亲出门。我倒是求过姐姐一回,装成她的小厮,结果还没走到大门呢,就被认出来拎回去了。”

    他说着不觉,脸上还带着笑,仿佛不是什么大件的事儿。风天逸听了,却觉得不是那么个滋味。他抓住羽还真拿着玉佩的手,也跟着打量了他手中玉佩几眼,轻轻说道:“这个色泽不错。”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挑的。”羽还真挑起剑眉,悄悄地指了指他自己,然后得意地笑了。

    风天逸也跟着笑:“喜欢就买吧。”

    羽还真得到首肯,兴奋地点了点头,转过头去跟老板讨价还价。

    风天逸见他如此,也由着他去,自己站在一旁打量起别的饰物。忽然一阵嬉笑声起,一旁有人走过,不留神撞了他的肩。那人连声道歉,风天逸心中不悦,转过头去看那撞人的人。只是人没找着,余光却惶惶然地捕捉到一张脸。那张容颜像白庭君,又像向从灵,颦眉的风韵却好似雪飞霜。风天逸愣了一瞬,不知为何心里就催促着他往那边去,他慌张地往那人的方向快步走了几步,衣袖却忽然被人拽住,将他所有的注意力全牵扯回来。

    风天逸一回头就是一张傩戏面具,酡红湘色歪歪扭扭纠缠在一起。羽还真出声吓完人,见对方波澜不惊的样子,实在觉得无趣,掀开面具有些苦恼混着失望地望着他:“你竟然没被吓一跳?!”

    风天逸没回答,回头还想去找方才见到的那位面熟之人,只是人来人往,光影憧憧,再没有那张脸了。羽还真见他有片刻的茫然,拽了拽他的袖子,问道:“你怎么了?看见谁了吗?难道是被雨瞳木他们发现了?”他也跟着紧张兮兮地张望了下。

    “没有。”风天逸摇了摇头,打量了一下他手中攒满的小玩意,不由得好笑道:“你买这么多干嘛?担心我祁阳宫里寻不来这些玩意?嗯?”

    “没啊,就看着有意思,我都不知道原来灯市还卖这么多东西。”羽还真笑起来,“带回去说不定装个机关什么的,还能变得更好玩。”

    两人左逛逛右逛逛,竟走到了玉明湖边上。湖上传来丝竹管弦,背后似乎还有歌姬低声吟唱胭脂曲,敞开的画舫搭建了别致的舞台,身着五色羽衣的舞姬在讲述一个凄婉的爱情。

    羽还真赞叹道:“这舞真美,没想到南羽都也有这么动人的舞姿。”

    “你一天到晚满心满眼就是你的机关宝贝,见识短了点也是可以理解的。”风天逸讪道,惹得羽还真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不过要说一绝,当是霜城盈双楼珊瑚夫人的一曲鲛珠泪。看过你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鲛珠?”羽还真从未踏入过花街柳巷,也没人会去和他碎嘴那些风流韵事,此番一听倒是颇为新鲜有趣,只是他的关注点似乎有些偏了。

    “不是真的鲛珠,只是那首曲子的名字而已,想什么呢,见异眼开啊。”风天逸挑了挑眉,戳了戳对方的眉心。“珊瑚夫人本是南海的鲛人,相传是爱上了陆上的男子,忍受破骨之痛,化出双腿来到陆上与爱人相守。只可惜人族的寿命要比鲛人短得多,最后爱人先她离世,而她则投靠盈双楼,日复一日地为死去的恋人舞一曲鲛珠。”他长叹一声,“所以说人世间最大的困厄,终究不过是一个情字。”

    羽还真听得触动,望着光影之下风天逸的侧脸怔怔出神。那张还带着少年的青涩的面庞郁上浅淡的怅然,在暗处如沉积了一汪湖水的双瞳映着沉醉的天色,盏盏天灯仿佛化成了鲛人,在那汪水中沉没了又跃起。风天逸忽然生出冲动,托着他的下巴,在羽还真还微张的唇边印下一吻,然后轻佻地舔了舔还有潮意的唇。羽还真还沉浸在那个凄美的故事中,脑袋没能转过来,等反应过来时,风天逸已经离开了他的唇。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以为他会生气得给对方一拳,结果的确是吓到了,心里住的那头小鹿却像发狂似地乱跑乱蹦。

    风天逸只当他是单纯地被吓到,勾着唇道:“以后你再这样盯着我,就不是被亲这么简单了。”

    这下羽还真才像是活过来,“你——”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转过脸去不去看他。

    “刚才那个故事,说到底也是个传说,谁知道真正的故事是怎么样的。说不定是珊瑚被人抛弃,百般无奈才委身盈双楼。毕竟鲛人可是被人争夺的宝物,盈双楼背后是谁把持,还真是不能说呢。”风天逸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着故事最坏的结局。

    “你怎么这么毁气氛啊?”羽还真瞪了他一眼。“让人相信故事都是美好的,不好吗?”

    “当然好啊,反正故事从来都跟听故事的人毫无关系。我怕你对珊瑚夫人心有怀念呗。”风天逸促狭一笑,笑得羽还真直想送对方一个白眼。

    此时湖畔的游人渐多,陆陆续续地将带来的天灯点燃送入空中,还有些一家子出来,小孩儿在旁边戏水,仰头拍着手望着漫天灯火叫好。羽人崇拜天空,比之人族爱送河灯入海,羽族觉得天灯更能与天上的灵魂和神明沟通。

    羽还真侧过脸,问风天逸是否也要买盏天灯来点,风天逸摇了摇头。羽还真觉得他无趣,自己跑去买了两盏,凑到湖边跟一些孩童一块儿边插科打诨边点亮手里灯。风天逸望着三言两语就和小孩儿打成一片的少年,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这时刚好有小贩架着插满冻莲果子的杆子走过,他便将人叫住,买了一串冻莲果子。

    羽还真提着天灯等里头生了风,就着湖上的晚风松了手,手里的天灯便袅袅升起,昏黄的烛光在纸糊中摇曳,闪烁的光影映在他的脸上。风天逸抓着莲果,望着羽还真点了两盏灯,正站定阖眼静静地许愿,恍如那盏天灯带着少年的呓语,飘入了他的心湖。

    等羽还真再睁眼,回头看见风天逸朝他招手,他便三步两步蹦跶到那人身边。风天逸将莲果塞到他手里,抿着唇抬起头望着荧荧灯火在乌青的天幕中由近及远、由亮转暗,最后消失在天际的一个角落里。

    有孩子拍着手大笑,有莺歌燕语在湖面飘荡,有小贩催促的吆喝……

    “还好南羽都没被砸个粉碎。”声声入耳,惹得羽还真不禁也幽幽叹道。

    风天逸“嗯”了一声,忽然问他:“倘若我抛下羽族安危不顾,单只想着易茯苓生死,大约就不一定有今日这番景了。”他说罢,觉得好似唐突了身边的人,转过头一脸严肃地问羽还真道,“羽还真,你希望我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羽皇?”

    羽还真眨了眨眼,思考了片刻,也十分认真地回答:“我觉得你会成为一个能让百姓幸福的羽皇。”

    “是吗?”风天逸微微一笑,觉得这个答案实在很有少年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期望从羽还真口中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便也就不再深究,岔开话题道:“你为何放两盏天灯?”

    “一个是我自己的,一个替你放的。”羽还真将最后一颗莲果咽进肚里,甩了甩手中光棍一般的竹签。

    “那你许了什么愿?”

    羽还真刚想开口,旁边就有垂髫小儿嬉笑着问大人:“娘亲许了什么愿呀?”

    “娘亲呀,希望你健康长大,以后能凝出双翼。”

    那孩儿又问:“爹爹呢?”

    “爹倒是在想,南羽都风调雨顺,作坊生意兴隆。”

    羽还真听罢,也跟着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在夜色之中亮晶晶的:“风调雨顺,万民安康。”

    风天逸先是一愣,柔情和暖意随即涌了上来。羽还真还未反应过来,对方已经靠进他的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双手揽住他的腰。他先是僵了一下,很快对方的体温便透过衣服传了过来,明明相似,却好像比自己要温暖许多,顺着他的四肢百骸,在他心外裹成一层动心的膜。他不知道风天逸是哭着还是笑着,只觉得他的身体有些颤抖,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也将手覆上风天逸的背脊,轻轻地像哄小孩似地拍了拍。

    “风天逸,你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相信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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