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没有血

打个酱油。
失踪回归一下,就发现好几章莫名被屏蔽了…

斜风细雨不须归(鲲湫)11

来更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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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升楼向来没有雨,连风都很少光顾,好像如升楼本来就是独立于整片云海、以及云海之外的存在。鲲躺在围屋的楼顶,仰望着在波光中闪烁的恒星。入夜的如升楼安静得可怕,皆因湫的睡眠向来极差,灵猫们都不敢作太大的动作,以免将湫从难得的浅眠中惊醒。

耳边传来瓦片相互碰撞的轻微声响,鲲朝声源转过头,是有灵猫沿着柱子爬了上来。猫咪踩着瓦片走到他身边,一下使劲蹦到他的肚子上,砸得他蹙着眉只能苦笑起来。灵猫丝毫没有愧疚之意,舒服地打了个呼噜蹲坐下来,与他四目相对。它的瞳子是深墨色的,放大后的瞳孔看上去格外的圆,在夜空中泛着灵动的光。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鲲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剥开了似的,一瓣一瓣全袒露了出来。

他忍不住伸出手,搭上灵猫的小脑袋,叹了口气道:“你别这样盯着我看,害我心虚了。”

“喵~”灵猫蹭了蹭鲲的手,扬起脑袋便舔了几下,满意地砸吧着嘴。

“你们在这里多久了?”鲲问。但他知道灵猫不能言,也没打算要它回答,“肯定好多好多年了吧……”

灵猫听懂了似地,又蹭起他的手掌来,大约是以示奖励。

“那湫他在这里多久了?好几百年?”

话甫一出,灵猫就开始挠他的手。

“不对?!”鲲被灵猫的反应逗乐了,笑着又猜道,“嗯,几千年?”

也不对。

“莫非一百年都没有?”

这回答对了。灵猫停下挥舞的爪子,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竟然才几十年。鲲以为湫定然是在这里独自度过了漫长的时间,没想到竟如此短暂。该用短暂来形容吗?百年却是许多人寿命的极限了。“你知道湫以前的事情吗?”

“喵~”灵猫回答。

“你知道呀……”鲲有满腹想问的问题,却不知要如何问,才能方便灵猫回答。他长叹了口气,将手收回,搭在眼睛上,“如果我也知道就好了。”如果他也知道,那他一定会明白,与湫接触所产生的安定感、对风雨的眷念,和“祝融”所带给他的战栗,都是从哪个角落生出来的。

灵猫听罢,缓缓站起身,两只前爪便开始抓挠他的前襟,似乎想从他胸膛处刨出一个洞来。鲲对于它聪慧的行径忍俊不禁,托起灵猫小巧的身体将它放下去。灵猫却不死心,刚一下地便又窜回上去,接着继续挠他的衣服。鲲恍然大悟,沿着它爪子抓过的位置探进自己的前襟,从里襟的口袋中掏出那个鹿神给他的锦囊。

灵猫见他将锦囊取了出来,满意地“喵”了一声,开始舔自己劳累半天的爪子。

“真是差点忘了这件事了。”鲲自言自语道。他拆开锦囊,一枚半透明的灵丹便从中滚了出来。他还没看清灵丹的模样,一旁的猫咪早就伺机而动,一爪子便拍了上来,吓得鲲张大了嘴巴。不知是巧合还是灵猫的本事,那枚灵丹正巧就被它拍进他的嘴里,一下便滚入喉间。他连忙便想坐起身将灵丹咳出来,怎料灵猫的动作更快,一屁股就坐到他的脸上,闷得他咽了口唾沫,灵丹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入了腹中。

灵猫见大事已成,优哉游哉地挪开毛茸茸的屁股,慢悠悠地从鲲身上跳下去,继续去舔它的爪子。鲲好容易撑着坐起身,苦笑地看着灵猫一副功成身就的模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当真是猝不及防,他本还没有作取回记忆的打算,灵猫就已经帮他决定了。

他伸手将灵猫捞入怀中,抚摸它柔顺的背部,又挠着它的下巴:“小坏蛋,如果我的记忆真的很糟糕,该怎么办呢?”

灵猫这一回就没再搭理他了,专心享受它的挠痒痒。

鲲问灵猫:“我去休息了,你还打算呆在上面吗?”

灵猫听了,便将小脑袋缩回去,攀着鲲的肩膀一蹬就踩了上去,盘在他的肩头。鲲笑了笑,见它站稳了,沿着柱子缓缓往下滑。他刚踩上顶层的栏杆,忽然觉得眼前一阵流星划过,天旋地转之间意识就渐渐褪去。他双眼缓缓阖上,力气如沙一般被风带走,身体往后仰倒,沉沉地坠往风里。

肩头的灵猫瞬间化形,如一张帆似的托住少年下落的身体,兜着风缓缓落到地上,没有伤着少年一丝一毫。只是落到地上,灵猫在少年身下化回原形,拱起少年的身体才钻了出来。它蹲在少年身旁,梳理好因为方才挣扎而乱成一团的毛发,这才扯开嗓音,发出一声荡气回肠的叫声:“喵——”

……

这些鲲都不知道了。

他正被奇异的梦网罗着,束缚着。

他仿佛在深不见底的蓝色大海中飘荡,海豚冰凉的喙亲吻着他的脸颊,鱼群从黑暗中来,将海流卷出一股巨大的漩涡,彩色的蚌壳和珊瑚从漩涡底端被卷起,顺着水流往上涌。红色的海豚蹭过他的身体,他似乎听见有清脆的鸣叫声从远处传来,混在暴风雨的咆哮当中。鱼群骤然散开,又倏地聚拢,缠绕着他的四肢和躯体,覆盖他的脸颊与眼睑,夺去他的呼吸。他的手脚都被束缚,无法挣扎,但他耳朵还能听见海豚焦急的召唤。

等他再睁开眼,他扔在水里,只是四周的景色变成了少女闺房,海棠已经开了大半,红衣的白发少年在窗户处晃来晃去。

——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

身体被一股莫名的冲动支配着,他纵身一跃,一下就撞上了少年的胸膛,少年的面容变得清晰,是湫的容颜!他好生高兴,总算是见到了相熟的人,张嘴便想叫少年的名字,出口却是尖利的短曲。他低头一看,才见自己不知何时亦然变成海豚的模样。他不能言语,只能靠肢体来表达感情。

他亲吻了他。

是热烈与兴奋的亲吻,从喙上传来湫温暖的体温,诱发了内心的不安和悸动。他哭出声来,一阵又一阵,快乐和悲伤交错地更迭。那是死亡与离别孕育的快乐与悲伤。

不知是不是被他的哭声吸引,外面雷声逐渐逼近,带着吵杂的人声和木头碎裂的声音。满世界的海棠花瞬间凋零,火焰便从少年的身上生起。他扑腾着身体,企图用鳍扑灭吞噬少年的火焰,但从海天之间飞腾的巨龙却席卷而来,捆住他的身体就往天际上甩。

他张嘴就去咬巨龙的爪子,爪子却碎裂成海水,然后又再度凝结成龙爪。他甩着腹鳍,渐渐竟生出风来,他以为这样就能将龙拍开。他是能化作鹏的大鱼,有足够的力气从海中飞起,翱于天际,但他忘记了,一旦张开翅膀,就不会在此地多作久留,南冥会成为他新的宿命。他终究无能为力,水龙将他裹住,将他带离。

隔着水幕,他看见花叶终归凋零,化作闪烁的火萤,曲终人散。

他哀嚎着,一次又一次地撞向玻璃般密不透风的水幕。

——别哭,我会化作人间的风雨,陪着你的。

有声音在他耳边细细说道。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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