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没有血

打个酱油。
失踪回归一下,就发现好几章莫名被屏蔽了…

斜风细雨不须归(鲲湫)8

OOC有or可能有,看你怎么定义~私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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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与如升楼虽有云海相连,却恍如两个世界。自从成为如升楼新的主人,湫就再不属于那边之人,他也轻易不会踏上那个渡口,往来偶有通讯都是靠灵猫传送,所以当他跳下船的瞬间,船上的灵猫都不由得懵了一瞬,好几只已经半个身子跳出木舟的,顾着瞻望这八十年难遇的奇景而忘记看地上,咚咚咚地全栽了跟头。

再往那边去,三手就不能相陪,湫坐在灵猫们化成的小舟上,在江河之间缓缓划过。他感受到流动的清凉的风,卷起丝丝水汽与植物的清香,扑面而来。四季风雨都归于原来的轨道,大概是有了新的掌管之人吧。他掀开身旁朱红木箱的盖子,其中藏着他被剪下的长发。

嫘祖见他亲自前来,表示出一刹那的惊讶,随后温和地对他笑笑。

“我想请您替我制一套衣裳。”湫恭敬地朝嫘祖行礼,说,“是给一位少年穿的。”他手一抬,身后的灵猫们便化作鲲的模样。

嫘祖看了一眼那个少年体态,侧身看向箱内。她捻起一缕白发,发上的灵力充沛且鲜活,她点了点头,让灵猫将箱子抬进去,备上茶点让湫等一会儿。湫倒是谦卑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必麻烦嫘祖了,我去一趟酒馆,转身再来拿。”

“好。”嫘祖像想起什么似的,多嘱咐了一句,“少喝点酒。”

“知道嘞!”

 

与嫘祖的反应一样,鹿神看到踏进自己小酒馆的人时,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今个儿可没有吹风啊,怎么灵婆想到来我这儿?”他从柜底取出一小坛酒,推到湫的面前,“新酿的酒,比不得孟婆汤,但可以让你忘记痛苦……好几天。”

鹿神已经为他倒好了酒,湫没有端起酒盏,只勾起食指沾了一点酒水,浅浅地尝了一口。

“如何?”

“挺好的。不过我这次来,是真求一碗孟婆汤。”湫低垂着眼帘,睫毛脆弱地颤了一下。

鹿神这就更诧异了:“你多年不来,一来便是要孟婆汤?”他掐指一算,倒也有八十多载,大约真是了时候。“当初你不要便罢了;如今道已不同,你又何必自扰。”

要说鹿神猜得对也对,错也对。湫摆了摆手,说:“不是那回事,我要一碗就够。”

“一碗就够你忘记你是谁了。”鹿神双手插进宽大的袖子中,淡淡地瞟了湫一眼,“这不成的,要是灵婆第二朝醒来,连字都不会写,如升楼岂不是要乱套了?!”

“你别瞎担心的,我不是给自己喝。”他见鹿神不为所动,解释道,“让一个灵魂带着如升楼的记忆去投胎,才是乱套了。”

鹿神听闻与灵魂有关,当然吃惊,但来来往往买酒的各色人马见得多了,想想也就明白了。反正是赚钱的买卖,只要良心过得去,又何必和银子过不去呢。“你且等一等。”他掀起内室的门帘,转身进了去。

不过片刻,鹿神便抱着一白玉瓷瓶出来。“这便是你要的东西,只够一碗,再多也没了。”

“多谢。”湫伸手便想接,鹿神却端着瓷瓶绕开他的手。湫愣了一下,补充了句道:“我知道,老规矩。”

“孟婆汤可不比酒,这回你需付别的东西。”鹿神眼珠子一转,“听闻如升楼有起死回生的丹药,不知可是真的?”

湫摇了摇头:“只有赠命的东西,只要你愿意付出代价。”

“对寻常人而言,听上去是个好东西。”鹿神拍了拍手,“那就三个换一壶吧。”

“奸商!”湫白了鹿神一眼,但到底还是答应了。

鹿神将瓷瓶递到一旁的侍者手中,掏出小账本把湫的承诺仔仔细细地写到纸上,然后让对方按了指印方才作罢。他收好小账本,意味深长地对湫微微一笑,说道:“来我这里买酒的人,都有很多烦恼,但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刻,偏生酒才是最无用的。”

 

等事情都办妥,他与灵猫们又回到貔貅伫立的渡口,幸好三手还一直在岸边等他。他跳上船,侍者们跟在后头,抬着原来的红木箱子稳当当地走到船上,等箱子放稳,侍者们的身体立刻碎成一群猫咪,各自找着舒服的角落趴下休息。

湫打开箱子,缓缓抚过箱底那套染成藏青的衣裳,不愧是嫘祖的手艺,竟看不见一丝针脚的痕迹。衣衫旁边摆着那个从鹿神处拿来的白玉瓶,他将木塞拔起,一丝海潮的味道混着香蜡和草木的气味隐秘地钻进他鼻腔之中。他对自己竟然能将这股奇异的味道分出三种不同的气味来表示惊讶,但他无法否认,只嗅了半口,脑海里就已然浮现出六都烟霞和海天一色。所有的景象竟清晰得可怕,仿佛只要将这孟婆汤喝下,他所看见的一切便都触手可及。

——这是孟婆汤。

三手的目光也落到湫手中的瓶子上。

“你怎么知道?”

——我闻到了玉兰和胭脂的香味。

三手见湫目瞪口呆状,缓缓解释道。

——孟婆汤的味道,因人而异,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最向往的回忆。

“原来是这样。最向往的回忆吗……”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东西,竟然被一小碗孟婆汤给挖出来了。恰恰那年,他去过海的深处,那里没有光,只有长相奇特的鱼和螃蟹横行霸道,它们目不能视,却偏要在头顶长着一盏灯。他在那里找到巨大的贝壳,叼到浅海才发现贝壳上竟然有花一样的图案。他也去过海的尽头,那里长满了五颜六色的珊瑚,像妖精的森林一般到处都是彩色的生命。他还去过海的源头,巨型的花舫靠在河的沿岸,衣着艳丽的男男女女嬉笑着从船边俯下身,将支着蜡烛的纸花放到水里。这些都很好看,哦,还有柳枝也一样。却都没有他见过的那个海边的少年好看。

“其实我也不知道,当初一味地帮助椿,是对的还是错的……”湫叹了口气,将瓶塞塞得死死的,再不想耽于那些本该沉睡的记忆。

——您不是在帮助椿,您不过是遂了您的心意罢了。

三手沉沉的嗓音在他心底响起,那话惊得他蓦地回头,瞪大了双眼。

——从椿成年礼后的异举,您就已经猜到了吧。

“我……”湫想要辩解,却感觉喉咙像被什么人扼住似的,完全吐不出一个字来。他眨了眨眼,深黑如夜空的瞳子里似乎有水波在泛动。三手见此,实在不忍心折磨这个可爱的孩子,稍稍垂下眼帘,不再与他对视。

——不合常理其实也是一种常理啊,我的孩子。

三手在他心里长叹了一口气,破天荒地哼起了一段只有女子才爱唱的歌谣,湫抬起头,远处云雾的变换竟好似描绘出一幅丈夫为妻子画眉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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