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没有血

打个酱油。
失踪回归一下,就发现好几章莫名被屏蔽了…

【逸真】此间无雪 番外-青笛无声(上)

* 未过十五就还是年。新年快乐哦~

* 坦白一下,大约是正文觉得已经把想写的都写完了,这篇番外实在是有些乏力。非常抱歉。

目录来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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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凉月居烧着旺盛的地龙,羽翠光着脚,手里抓着羽还真给她做的小木鸟,哒哒哒地在外厅跑得欢。陈光取工坊收拾东西了,羽还真只好亲自过来,替羽翠整理行李。小姑娘还在爱美的年纪,柜子里堆满了风天逸让人给她做的精致衣裳,羽还真挑了几件想放在行李中,转念一想到底还是叫了她:“翠儿,进来看看你都要带哪几件?”

       “嗳~”羽翠脆生生地应着,提起裙摆哒哒哒地跑了进来。

       “小鸟好玩?”羽还真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

       羽翠点了点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转身又跑到梳妆台旁,将那小鸟放下。“师父,我自己来。谢谢师父。”

       她接过羽还真手上的衣服,把那几件服饰繁重的又放回进去,踮起脚去够上层的工装。那是羽还真差人替她缝制的,去工坊学习时会穿的衣裳。

       “我们这会儿也不会在工坊里呆多久,陈光到时会带你上街,没必要穿这些。”

       羽翠望了望羽还真,又看了眼手里的工装,小声问道:“师父也不去工坊?”

       “我肯定要去,但你们两个可以好好玩玩。”

       “那……”羽翠嘟了嘟嘴,“我要跟着师父去工坊……”

       “不去玩?”羽还真俯下身去逗她。

       羽翠攒紧了工装,抿着小嘴皱着眉想了片刻,说道:“师父也去。”

       “好,师父也去,那带一件别的好吗?”羽还真把那件他中意的青色华装取下来,放到羽翠手中。

       羽翠乖巧地点着头,抱着自己的衣服跑去放到小箱子中。小箱子是羽翠老早就准备好的了,知道这一回要随师父往南下,少出远门的小姑娘几乎把自己珍藏的玩意儿都塞满了箱子,独独少放了衣服。羽还真在她身后蹲下,看她收拾自己的行李,实在没忍住伸手去翻开刚堆上去的衣服。

       小木马、机关水车模型、刻得歪歪扭扭的木偶……好看的是羽还真做的,丑的自然是陈光的杰作。羽还真微微勾唇,着实觉得小丫头分外可爱,正打算给她重新摆好衣服,却不小心蹭翻了立起来的齿轮模块。

       他伸出手,还未将那模块板扶正,后面便有东西滚了出来。

       是一截短竹笛。气孔已经被打磨光滑,沉湘色的笛身已经泛出灰暗的色泽,却至始至终都干净如初。那截竹笛被握在手里,羽还真既讶异又不知所措,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小徒弟。

       羽翠眨了眨眼,面上流露出抱歉的神情,说:“我在师父那里捡到的,对不起……”

       小脸蛋被屋内的温度烤的泛着红,唇却抿得直泛白。羽还真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握住羽翠绞在一起的双手,柔声宽慰:“师父没怪你,我只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截笛子落在你这儿。”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短笛,叹了一口气:“我都忘记它的存在了,原来过了这么久了……”

       他在那儿感慨,羽翠便歪过脑袋,盯着羽还真的脸,轻声地问:“师父会吹?”

       “我……不会……”

       “那别人为什么要送笛子给师父?”她忽然瞪大了眼睛,惊讶道:“是陛下送给师父的?”

       羽还真戳了戳她的额头,好笑说道:“不是陛下,这笛子还是我小时候刻了送给姐姐的。现在想起,也不知姐姐到底会不会吹笛子……”

       羽翠听闻,便不说话,悄悄地靠到羽还真身上,挨着他揽住师父的脖子。小姑娘的衣裳上染了花香,清清淡淡又甚是好闻,一缕一缕地解开系在心上的结。

       “送你了。”既然羽翠如此爱护这笛子,不如赠与有缘人。“到时候回来请乐师教你,如何?”

       羽翠慎重地接过短笛,指腹抚过那一个一个无法形成完美圆形的气孔,抬起眼凝望着师父那双净如天际的眼眸,却怎么都看不见那天幕后面的故事。小姑娘心里好奇,却不知道该不该问,思忖了片刻到底缄默,将那截短笛藏进叠放整齐的衣衫之间。

 

       凇郡的工坊已经息了炭火,匠人换上了薄衫,挥汗如雨地在工坊内锻炼着最新的水利设施。陈光跟去了勘测队伍,羽翠非得随着师父呆在工坊里。小姑娘碰不得许多东西,要么太烫,要么太笨重,羽还真怕她弄着手脚,只让她乖乖做在一旁。

       她坐了一日,抠着她的机关小马,渐渐有了倦意。她盯着旁边锤炼铁器的师傅渐渐出了神,到了极点便勾出一个圆满的哈欠来。站在一侧正和工头交谈的羽还真瞥到此景,不觉做了个手势打断了工头的话,合上图纸册,放轻了脚步走到小徒弟身边。

       “困了?”

       他这么出声一问,惊得羽翠抖了个激灵,一瞬便将背挺得老直,像做错了事儿被抓包一般,拨浪鼓似地摇起了脑袋。

       羽还真无声地笑了笑,转头看了眼小窗外的天色,牵起羽翠的手:“也是时候回去了,师父带你去吃密斋坊的斋菜。”

       羽翠从高凳子上蹦下来,抬起脑袋问:“吃青菜叶子?”

       “这可不止是青菜叶子,还有豆干、春笋,都是我们凇郡的特色菜啊。”工头在一旁笑眯眯地应着,盯得小翠儿不好意思地躲到师父身后。

       换做往日,羽还真会避繁就简,直接住在工坊里。可这回带着小翠儿,便不好再带她直接和五大三粗的汉子住在工坊里。羽还真抽空便带羽翠去附近转转,吃吃喝喝,头一回好不快活。

       “我们这回就不叫陈光,偷偷地去。”羽还真牵着羽翠的手走出工坊的大门口,边走边对小徒弟说。羽翠仰着脸看了看师父脸上的狡黠神情,郑重地点了点头,学着做了个“嘘”的动作,也跟着偷笑出来。

       密斋坊有说书人,羽翠头一次见到,在征得师父的同意下,抱着碗一边啃着韭菜春笋拌糯米饭,一边翘着两条小细腿,目不转睛地盯着说书人。说书人正好说到凇郡的历史,说道凇郡的前身是弱水县,西江与北江交汇成弱水河,弱水似银河,引星流花在此汇聚。淮定之战后,羽皇为纪念前任郡主雪飞霜,特取其名为凇郡。

       “……传闻郡主飞霜懂乐善舞,一曲滕鸾名动九州……”

       说书人刚巧说到这儿,小翠儿立刻从自己的椅子上蹦下来,将碗放下,跑到师父身边。她凑到师父耳边问:“他说师父的姐姐懂乐,郡主一定会吹笛子。”

       “你这么笃定?”羽还真微微一笑,摸了摸羽翠的头,复又将笑意抿入唇间。

       羽翠歪着脑袋看了看师父,不再言语,又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专心扒饭。

 

       凇郡毗邻弱水,南靠均匀山归雁谷,是均匀山以北最为富饶的郡县。偶有受到保护的鲛人商队沿着弱水而上,在凇郡卸货,以南海珍珠换取寒山玉。久而久之,凇郡便有了声名远播的水上夜市。

       羽翠拽着羽还真的手,大约是踩在木板上的声音格外新鲜,一路蹦蹦跳跳地走着。小姑娘原本就生得水灵,羽还真又给她换了一身华服,引得行人纷纷瞩目。羽翠对此很是高兴,跳得就更欢了,惹得腰上的佩饰叮叮当当地奏出一首轻快的歌谣。

       羽还真约了从珊瑚海处来的商人见面,生怕羽翠觉得坐在屋子里无聊,特意嘱咐陈光带她到处玩。可小丫头没跑多远,一个不小心被旁边的帷帐绊倒,一下摔进了别人昏暗的帐中。

       “哎呀,是个小姑娘。”

       头顶有沉沉的笑意传来,羽翠抬起脑袋,只见一个穿着深蓝纱衣、披着金丝绣边面纱的女人坐在层层叠叠的绸缎之中。她的怀中抱着一枚硕大的牡珠,昏沉无光,暗沉的血色苍凉又阴险地在珠面上盘踞着。幽蓝的萤火恍若挣扎,映照之下只觉血色在缓缓变幻。

       羽翠有些怕,从地上爬起,手刚撑起便被坚硬的东西硌到。

       “哎呀,碎了……”听到对方说着,羽翠低头一看,只见之前藏在璎珞后面的玉佩碎成了两半。她心中一惊,这可是师父的东西,她觉得好看便取了过来,搭配今日的衣裳正是合适,本想戴完了又悄悄地塞回去,怎料到居然碎在了她的手里。

       师父大约已经没有留意这个物件许久了,刚偷偷拿来时上面还蒙了一层薄尘。可毕竟是师父的物件,不问自取到底不好。羽翠一下慌了神,捧着那碎成两瓣的玉佩手足无措。

       “觉得害怕吗,小姑娘?”女子纤腰微颤,已经换了个姿势端坐,羽翠这才发现,那件层层叠叠如荷叶连连的纱裙下,藏着一条妖娆的鱼尾。

       羽翠瞪圆了眼,抱住玉佩有些警惕地往后退了退。这样的举动惹得鲛人女子发出一声沙哑的笑声,从怀中掏出一卷丝线,碧蓝如洗,却又仿佛若有若无地裹着一层透明流动的水,抛向羽翠。羽翠没看清来物,下意识地想躲,但那卷丝线仿佛长了眼睛,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她的怀中。

       “这是什么?”

       “此佩就该分成两片用。用这鲛丝缠上,还给原主,他便不会责怪于你。”

       “要……多少钱?”羽翠抓起那卷鲛丝,谨慎地检查着。

       鲛人女子在萤火中垂下眼帘,轻柔地抚摸着怀中的牡珠:“已经够了,不必再添新的了……这最后一卷,便算是与你有缘,送了你罢。”

       “真的?”

       看着对方点着头,羽翠张了张嘴,想说道谢的话,却又觉得手中的玉佩如千斤重,心里莫名有些茫然。她往回走了几步,抬眼看见两侧如飞蝇似的缥缈火光,又如一双双窥探的眼睛,紧咬着她的发丝不放。她觉得头皮发紧,心里头的恐惧幽幽升起,可她再一回头,那鲛人女子似乎又藏进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幔中。

       只剩下一双亮得可怕的瞳子,落在了外头。

       羽翠深吸了一口气,果断将那卷鲛丝搁在一旁的柜顶,朝那鲛人鞠了一躬,掀开门帘拔腿就跑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反正就推开了一个又一个身材各异的商客,一路跌跌撞撞的。她忽然一个踉跄,脚下一滑。她满心惊恐,下意识地将手里的玉佩抓得更紧,惊叫一瞬便挤到了喉间。

       然而下一秒,娇小的身躯便落入一个安稳的怀抱。

       “小丫头,你跑去哪里了?吓死我了!你要是丢了,我真的可以去死了啊!”

       陈光自责内疚的絮絮叨叨中,羽翠忽然觉得心一下就静了,方才无处可逃的慌乱烟消云散不见踪迹。她抬起头,将手中碎裂的玉佩捧起,冷静又感激地看着他。

       “这个……”陈光见她反应异常,打住了话头,疑惑地拿捏起一片碎玉。

       “我打碎了师父的玉佩。”她眨了眨眼,像一只灵动的小狐狸。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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